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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饼】如远山番外·白斗篷

这个系列的一个番外,讲了很多很多年以后的故事。《如远山》系列有很多番外,这个算是交代故事结局了,有地笼成分,地笼部分我可能会直接把大纲设定发上来,也可能单独变成文加入《如远山》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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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饼】如远山番外·白斗篷

和哪吒一起在人间行走了百年后,敖丙回到了东海,继承了他父亲的东海龙王之位,哪吒也返回天上续了他那威灵显赫大将军的职位。说来很有意思的是,他俩的职位高低与职权正好相反——东海龙王名声响亮些,拥有的地盘与权力也不小,但是在天界的地位并不高;而威灵显赫大将军虽然地位较高,手中的权柄却不大,干的活零零散散,平时镇压地方散仙镇压不了的小妖,大多数时候都是无聊的。杨戬他们几个损友常在茶余饭后调侃哪吒的职位就是个漂亮的架子,翘班都没人理睬,哪吒白了这几个位高权重还没个正形的便宜神仙一眼,说我想下界见敖丙就去见,你们做得到吗。

然后就被各种噼里啪啦一顿收拾,一时间各种火光雷光带闪电,哪吒帅府后的荷塘又炸了,负责收拾的小仙子气的直跳脚。偶尔有些老神仙路过看里面鸡飞狗跳,却不禁露出无奈的笑容——在死气沉沉的天界,耐住时间的打磨还这么活泼的,也就这群威力大还易燃易爆的年轻神仙了。

哪吒说是这么说,但天界经过n次改革后的规章还是没有灵活宽松到容忍他“想下界就下界”,更何况天界一日人间一年,哪吒惦记敖丙又有个把年没见自己了,算计半天自己连固定值班期都没过,于是和收拾荷塘的小仙一起气的跳脚去了,场面甚是喜人。奈何自己再怎么随心所欲,也得把职位底线工作做完,老让雷震子他们替自己值班还怪不好意思的,哪吒只好天天祈祷人间快出大妖怪,最好是临海地区的,不要离海太远,也不要就在海里——他当初陪着敖丙过完东海龙王继承大典才回来的,敖丙刚坐在龙王宝座上就被各种文件淹没的场景太过惊心动魄,哪吒不想给敖丙再添压力。

但是很明显,妖怪实在是太不给力了,哪吒值完自己的班又替杨戬值了半个班好让他下界去收拾自己的倒霉外甥,中间居然没有一点事务烦到他和杨戬身上。哪吒坐在杨戬的府上咬牙切齿,暗自懊恼自己和敖丙游历时消灭的妖怪太多,害得他们后劲不足萎靡不振。

闲来无事时的哪吒主要有两件事,要么到处串门,要么去父母哥哥府上陪伴,只有这个时候哪吒才觉得天上与地下的时间差还有好处,至少父母亲并不觉得自己离开已久。他耐心的将自己在人间的事细细说来,如何改变人们对龙与妖的偏见,如何与地位或高或低的人来往,人们又发明了什么有趣的物什,还有流传在地方间或叫人心惊胆战或令人捧腹大笑的趣味故事……天上的神仙或许可以窥见人间的生活,这些东西却是不混迹其中亲身感受得不来的。李靖夫妇升天已久虽努力保存自己在人间的种种习惯,却仍在漫长的时间里渐渐淡忘,多亏三个儿子经常前来讲述人间新的趣事甚至带些东西过来,才保持住了曾经为人的证明。

殷夫人微笑着听儿子三句不离敖丙的东说西讲,时不时给丈夫和儿子续茶,心里感慨万分。换做千年前还在陈塘关的时候她是决不敢相信自己还能有这般如梦般的生活的——丈夫儿子都好好的在身边,连敖丙也渡尽风波人尚在,还与小儿子平平稳稳的携手走过百余次春去秋来,望尽沧海桑田。敖丙与自家人的羁绊之深令他们夫妇早已视如己出,就算他们没有,哪吒也早已不把他当外人,或者说替他们将敖丙接纳入自家了。

“说起来,敖丙来天上领敕封书时换上的衣服,倒让为父想起了刚见到他时的样子。”李靖抚髯,似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说道,“裹的严严实实的,只留眼睛,看着跟个雪人似的。”

“纵使人间大多不把龙视作妖魔了,天上这帮老不死还是听不进人话。”哪吒满不在乎的说着,“敖丙不像他家老龙王那样看得开,想低调点才又把角给遮住了。”说到敖丙的父亲敖广,那是整个李家至今都佩服的角色,他来陈塘关谈判时的风姿和面对天界责罚时既护住无辜之人又不落威风的气魄,加上养出了敖丙这样一个好儿子,实在是令人钦佩。敖广只要化为人形就会将龙角外露,哪怕那时世人仍视龙为恶他也毫无遮掩之意,哪吒每每见到“岳父大人”如珊瑚般大而美丽的龙角,都会事后让敖丙学一学这气态。

“敖丙的龙角还是炼化不了吗。”殷夫人皱眉问道。哪吒摇了摇头,二人在人间行走时尝尽各种方法也炼化不了那龙角,无奈只能用隐形之术遮挡。

说起来二人在旅途中还遇见了申公豹,申公豹如今也看开了不少,至少对敖丙是没有那么气恼了。但就算是如今的申公豹也无法炼化敖丙的龙角了,当年他用激进之法炼化敖丙为龙的特征,只剩龙角时敖丙抗天雷丢了肉身,后来敖丙重塑肉身时留给炼化的时间已不多,申公豹以此威胁敖丙不许他和哪吒一起继续反抗天命,敖丙那时重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转身毅然决然的离开了。他宁可留着龙角再无炼化之可能,也要去实现那个虚无的,改变人们心里偏见的大山的想法。如今敖丙早已不将龙角视做羞处,只觉得吓到人总是不方便的。

反倒是哪吒,看龙角惯了,少了龙角的敖丙人形落他眼里就跟平常人缺胳膊少腿一般。

说到敖丙,哪吒干脆趴倒在了桌子上,随即被李靖呵斥坐好。哪吒不甘不愿的坐住了,还是没精打采的,“我回到天界这么多时日,敖丙在东海都过去十几年了,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和我一起来天上啊。”其实不论是哪吒还是李靖夫妇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哪吒还是忍不住跟父母抱怨,落在后者眼里就跟个三岁孩子一样。殷夫人打趣,“过了十几年的是人家,你就和人家分别了十几天而已,怎么这样没耐心。”

“好无聊啊……”哪吒像找回了三岁时的打油诗之魂,张口就是一串以想念敖丙和天上无聊为中心的歪诗。度日如年这个词用来形容在天界的生活真的是不能更恰当了,哪吒和敖丙在人间的时候哪怕在山里隐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时间流逝的如此之慢。李靖和夫人交换了个眼神,殷夫人起身不知从何处抱了个箱子来,砰的一声放在眼神放空的哪吒身前,吓了他一跳。

“下次你去见敖丙,可将此物带去给他。”李靖难得神秘兮兮的说。

哪吒抬抬左眉,伸手打开了箱子,看见箱子里的东西右边眉毛也抬起来和左边的齐头并进,“这是啥?……哇不是吧???”他不可思议的看向假装高深莫测的李靖,“这东西是怎么保存到现在的?”

李靖只是笑而不语。

杨戬回来的时候得到了哪吒的亲切问候,后者站在他的府门前和蔼的死死盯着他,杨戬一手还提溜着外甥,刚想提醒大兄弟给自己留点长辈的威严,就被哪吒三脚连带外甥和哮天犬一起踢了进去。杨戬内心哀嚎一声,诅咒东海的龙王大人已经有了新的心头好,最好还是当着威灵显赫大将军的面展示一下自己和心头好有多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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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闯进龙宫的时候有种错觉,好像天上的时间和东海里的是一致的,自己不是离开了东海二十年,而是真的只离开了二十天,因为龙宫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太大改变,不论是龙族审美的集大成者水晶宫,见到自己就全身发红的虾兵蟹将,还是……被淹没在龙王宝座前的小龙王敖丙。

哪吒来的时候畅通无阻,一路顺抵敖丙面前,俯视埋头苦干的三好龙王。其实敖丙的工作也不是天天都这么多,这个问题就得牵扯到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天帝大人了,当年他在安排工作的时候特意把龙王一年到头最忙的那段时间——就是和天界商议今年行云布雨总规划的那一会,和天界大部分武将的休息时段合并在了一起,这样等龙王忙好了武将们就回去工作了,天帝也可以放个小假徇私去了。哪吒来的时候敖丙已经和其他三海龙王划分完了工作,现在在收尾。哪吒一进来他就知道了,他心知哪吒这点耐心还是有的,便放心收拾起最后的文件。

哪吒确实有这点耐心,他耐心的观察起了他家的小龙王。敖丙刚担任东海龙王时穿的衣服和他爹差不多,和水晶宫一样都是龙族审美的集大成者,各种繁杂花式,琉璃宝珠,穿金流银,哪吒也算见过各种天帝人皇,也没见过哪家的王像龙族首领一样这么奢侈,这么流于外表,这么……字面意思的沉重。哪吒一度担心敖丙会继承龙族的审美,就这么被服饰压成矮子,好在敖丙另一位父亲的基因在这关键时刻力挽狂澜,敖丙如今穿的是一身轻便的蓝色广袖长袍,沉重的垂珠头冠替换成了镂空的龙型头环,哪吒一伸手就摸到了他梳的光滑整齐的头顶,感叹手感还是这么好。

“我前些年差点被那个头冠压出头痛疾病来,现在你又要让我回想起头冠的重量吗?”敖丙头也不抬的说道。当年他换那身龙王礼服时哪吒就在边上像现在这样盯着,掂量着头冠说他会不会被这玩意压矮,对哪吒来说他只走了二十日,现在肯定又想起那东西了。

渐渐的敖丙听见脚步离去的声音,应该是哪吒或者龟丞相把服侍左右的人撤下了,敖丙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合上了最后一卷文件,正欲抬头望向身边仅剩之人,就被不知什么白花花的东西遮住了脸。敖丙愣神之际哪吒赶快调整角度让他把眼睛露出来,接着绕到他身前,把两个角塞好,这才退开两步,点点头说,“不错嘛,竟然还不算太小。”

敖丙这才反应过来,双手扒拉着将帽子掀下,流水一样的长发柔顺的流淌出来,“这是……我当年的斗篷吗?怎么在你那?”

“没错,就是我俩刚认识那会你到哪都戴着的斗篷。”见敖丙的脸露出来,一双别无二致的眼睛好奇的盯着自己,哪吒满意的回答,“你看你忘了吧——你当年把这个给我娘了。我娘把它和我的肚兜一起收着,去天上的时候正好带上了,现在让我还给你。”

敖丙此时已经将斗篷脱下来,静静的拢在双臂上捻着。他想起来了,这的确是他给殷夫人的,或者说,是殷夫人拿去的——那时他刚和哪吒度完雷劫,身在山河社稷图里,见到殷夫人和李靖总是心里生出不少愧疚来,因而还是化了一身斗篷出来遮住,虽说在哪吒和殷夫人的劝说和包容下总算放下了,肉身塑造完他和哪吒在陈塘关内走动,历尽各种风波总算改善了二人在百姓心中的部分的偏见,受此鼓励他决意用尽此生之力以不那么偏激的方法使世人见识并接受真正的龙。在离开陈塘关的时候他与殷夫人道别,将自己用于遮掩龙角的斗篷赠给了殷夫人,把自己的愧疚、决心和感激一起给了这位给予自己无限帮助的女性。

“确实,这是我送给伯母的。”他熟练的将斗篷折好,递还哪吒,“馈赠给他人即是他人之物,你代我将它还给伯母吧,顺便代我跟伯母说一声,多谢。”

“嘿你们这一来二去的把我当信鸽了。”哪吒嘀咕着接过斗篷,他当然知道敖丙若不是万不得已坚决不去天上,而殷夫人又没法下凡,自然不需要他这一来一回两手空空。不过母亲的心思已经传达到了,敖丙也……

“说起来,我俩刚认识的时候你穿着这一身,我还以为你也是海里的妖怪呢。”哪吒想到了什么,说道。

“可我本来就是海里的妖怪啊,龙妖,你们陈塘关的人当时就是这么喊我的。”千年过去敖丙甚至能拿这个开玩笑了,真是时过境迁了。

“妖怪可没有你们好看。”哪吒做了个鬼脸。当年变相促成二人友谊的那只海夜叉如今也在龙宫当差,甚至还是敖丙的近卫之一,修成了人形也是个拖鼻涕的大汉模样,心也不坏,就是喜欢上岸偷鸡摸狗来吃的毛病老是好不了。哪吒决定闲来无事可把他喊来戏弄戏弄。“说起来,我们都好久没踢过毽子了,找个时间我们来两把?”

“别了,万一你又把沙子弄进了眼睛,我是不会帮你吹的。”敖丙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哪吒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敖丙也立刻握住了。距离二人相识已经过去了千年,二人相处的时间加起来都有好几百年了,很多相处时的细节敖丙都不再记得起来,但他们认识的那一天,黄昏的沙滩,海夜叉的口水和小小的人类女孩,毽子和三岁男孩眼里的“沙子”,每一处都像刻在石头里那般清楚的留在敖丙心中。他们认识之后的百年里二人牵手额头上的混元珠印记便会焕发光芒,那是灵珠魔丸久别相逢情不自禁回应的表现;现在二人牵手或肢体接触已经不会有光芒大放了,因为他们再也不会真正的分离,哪怕是天上与海里的距离,一年与一日的差距,大将军与龙王的身份,天命都被他们熬了过来,这些又算什么呢?

也许是敖丙的话来自太过遥远的时候,又或许是二人牵手使他感受到了另一人的心,哪吒突然体验到了海底二十年的空隙,感受到那人二十年的思念,于是他自然而然的将另一只手上的白斗篷向上甩开,反身抱住敖丙,敖丙只愣了一下,便抬起手使这个拥抱的动作得到圆满。

他们还是一体的时候,混元珠看遍沧海桑田,走遍世间万路;他们分开之后历尽劫难,终于又得携手去看人间百态。现在的他们虽说没法时时刻刻相聚相伴,却已然回归了最圆满的状态,他们的心,永远是一体的。

远处,被哪吒高高扔起的白斗篷缓缓飘下,这次它藏住的再也不止还有龙角的英俊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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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带一提,饼爹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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